“杀！”
一个字落下，齐君夜当先挥舞砍刀，再度冲向那摇摇欲坠的衰迈老头。
哐！
陈顶天艰难地举起竹杖，横向格挡，但显得很徒劳。
齐君夜手上的力道极重，区区一根空心竹棍，只坚持了一秒便被斩断。
刀尖破除障碍后，直奔老人脖根！
嗡！
一道诡异的气流声突兀响起。
转瞬之间，齐君夜那把砍刀脱手飞出，远远抛到十余米外，插进地里。
而他本人，也被某种强悍的力量从陈顶天身边弹开，双脚牢牢贴住地面，将泥土犁出两条深深的土沟，滑行五六米才堪堪停下...
靠！
齐君夜感觉鞋底子都磨烫了。
至于会被陈顶天弹开完全在意料之中，化劲巅峰的强者，如果全力防御，气劲能在体外凝成一层护体罡气。
以这老头的功力深厚来讲，冷兵器难以破开！
“老东西，已经武道通玄了！”
齐君夜心中暗忖，自己果然没低估这次的对手。
此前的宋金蟾与其年龄相差不大，看着还比之精神矍铄，然而彼此实力简直一个在天，一个在地！
不过，这种罡气防御消耗极大，并不能久持。
所以齐君夜第一次偷袭能够得逞，这老头毕竟还是忌惮，在场有二百多名武者，试图先用武功招式解决一部分，不敢放个什么大招之类的，直接清场。
“老头，你的功力的确深厚，可现在断了一只胳膊，怕也拖不久了吧？”
齐君夜故作轻松，朝对面老人喊道。
陈顶天连点自己六处穴道，将断臂创口的血止住，微沉着脸，回道：“年轻人，你无非是想试探老夫还有什么底牌……不必麻烦，你想看，给你看便是！”
老人丢掉竹杖刀，开始单手解衣服上的扣子，而后又解开里面那件小袄，一层层，直到露出干巴巴的肚皮和肋骨。
……
齐君夜见过无数肤如凝脂、人间尤物的胴体，自然不会对一个干巴老头的肉体，有任何兴趣。
他可不变态！
然而此刻，他两只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陈顶天的身体。
幽暗光线下，视觉并不完全清晰，只大致能看到，那层干瘪皮肤在逐渐充盈，皱褶越来越少。
充盈的本质，是内部被填满。
能填满皮肤的，自然是血与肉。
不过恍惚三两秒，眼前气血枯败的小老头，竟拔高成为一个高大威猛的年轻肌肉男。原本那身衣服已经不合身，短短挂在身上，袒胸露腹。
“我这把年纪，若只有化劲巅峰这点保障，自是不会单枪匹马，来自讨没趣的。”
陈顶天笑着说道，他的模样与状态至少年轻了三十岁，声音也变得格外浑厚，中气十足。
该说不说，年轻时的他估计还挺英俊。
“长春功！”
齐君夜认出对方这番巨大变化的源头。
小时候老头子逼他读过很多书，书的知识包罗万象，其中就有陈顶天用的这门，传自全真教长春真人的道家内功。
此功旨在休养生息，延年益寿，对战力武功并无实质提升。
但它还有另外一种用法，便是如陈顶天这般，回光返照，重返壮年。
现在，既有化劲巅峰的深厚功力，还有年轻体健！
这一次，陈顶天主动冲向人群，撼山腿威猛霸道，一招便掀翻十余人！
长春功是不提升实力，但三十岁的化劲巅峰，跟七十岁的化劲巅峰，基本上已经是两种生物。
唪！
轰！
一众龙家武者简直毫无还手能力。
场间，巅峰气劲呼啸激荡，竟只用了几秒钟，陈顶天便让所有龙家武者整整齐齐躺在地上。
哀嚎呼通声此起彼伏。
“千金难买再少年啊！”
摆平了上百号人，陈顶天面不红气不喘，更有闲情逸致，捏着拳，感叹体内久违的勃勃生机。
齐君夜手心攥着一枚绿色糖豆，默默喂进嘴里。
入口即化。
“据我所知，你这种手段的代价很是巨大，要透支全部精气，用完之后自己也活不长了吧？”
“是，身体衰老是自然规律，逆生长哪有容易的？”
陈顶天也不避讳。
“不过，我已经这把年纪了，就是不用这门手段也活不了几年了。能用剩下这点命，换后人几年太平...很值得！”
“合着你一开始，就奔着跟我同归于尽来的？”齐君夜冷笑。
陈顶天自信道：“那也不尽然，杀了你之后，我还要把我孙儿带回帝都，然后，大概还能活几天。”
齐君夜上前两步，“万一你杀不了我呢？”
陈顶天不以为意，说道：“如果那位杀心菩萨还在你身边，我的确没能力杀你。江南大地，还有一尊隐世宗门，叫作千岁庵，如果你能得那里庇佑，我也无计可施。”
“可惜，杀心菩萨似乎已经回东瀛，你和千岁庵似乎也没有什么交集，所以...你就只能等死了。”
陈顶天脚尖在泥土里拧动，撼山腿第七式不断催动气劲，涌入那条右腿。
幸好，自己被偷袭断掉的是条胳膊，若是缺了条腿，那就真没辙。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，你打不过我呢？”
齐君夜怡然无惧，脚下迈步，径直朝对方走了过去。
随着前进，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拔高一大截，渐渐的，身体表面卷起强烈气流，将他的头发都吹得立了起来。
从容自信的陈顶天皱起了眉头，这种情况他见都没见过，但感受到了强大危机与压迫。
“呵～”
年轻的老人释然一笑。
若是平常时候，遇到这种摸不透的情况，最好的选择无疑是跑路。
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，俨然箭在弦上，就算对面是个神仙，也只能咬牙搏命。
陈顶天不再多想，左脚发力，从地里踢起大量泥巴，撒向齐君夜，而后纵身跃起，蓄力到极致的右腿，朝齐君夜凌空飞踢。
距离本就很短，他身体犹如炮弹一般，顷刻间接近，根本没有闪避的机会。
而齐君夜，似乎本就不打算躲闪。
他眉眼郑重，脚下步子不停，右手高抬，遮于眉额处，而后手腕一扭，五指朝下，以反过来的一掌，硬碰硬对上陈顶天的撼山腿。
“倒悬山！”
这是齐君夜目前能用的最强招式，体内气劲骤然集于一点，又轰然爆发开来。
哞－－
腿法与掌法的两股强猛气劲对撞，在旷野间，发出长长一声类似牛叫的长吟，继而猛然一顿，呜地一声，双方气劲同时炸开。
“嗯！”
陈顶天闷哼着，整个人被掀飞出去。
身体在空中无法动弹，只感觉好像被万马奔腾着踩踏而过，既被压迫，又疼痛无比。
飞出近百米远，年轻的老登才落地，这里早已不在庄稼地范围，来到大马路上，后背贴着地面止不住地滑行。
嗤－－
继续滑行十余米，陈顶天的去势才彻底停住，后背衣服基本全部磨烂，皮肤被蹭开几处，火辣辣生疼。
显然。
撼山腿，撼不动倒悬山...